初抵塞維亞
初抵塞維亞Sevilla。離開埃及那片乾燥的黃沙後，我們直飛到西班牙，先在馬德里過了一晚。重新回到一個交通便利、步行友善的歐洲大城，心裡有種踏實的舒適感。第一件事當然是去吃西班牙油條 churros，配上一杯濃到可以立起湯匙的熱巧克力，瞬間覺得旅程的疲憊都被安撫了。之後去郵局寄明信片，再到二手衣店補齊冬衣，對付濕冷的歐洲冬天，一回到建設完善的都市，辦事效率極高。
隔天搭火車前往塞維亞，西班牙南部安達露西亞區的大城，也是我們接下來一個月的落腳處。沿途窗外滿滿都是橄欖樹，一片灰綠色鋪滿山坡，提醒我們西班牙是世界橄欖油產量的冠軍，風景和埃及截然不同。
我們住在老城區的一間小公寓，距離語言學校只要走五分鐘。房東非常友善，見面就送了一包火腿給我們。他聽到我們來自台灣時更開心地說，他的弟媳也是台灣人，可惜這次沒有緣分碰到。
這次特地為自己報了一個月的西語密集初級課，希望能稍稍推開西班牙語的大門。現實當然沒有這麼浪漫，最後只能說勉強開了一扇小窗，但至少看到一點光。我也幫小孩報了幾節西語課，我和孩子的老師剛好都是 Professora Maria，她很和善、有耐心，全程只講西班牙語；就算我們滿臉問號，她也能用表情、手勢、範例讓我們了解意思，真的很厲害。
我上課的班是一群新移民的摩洛哥同學，他們熱情外向，上課氣氛超熱鬧，三不五時就邀我去摩洛哥玩。還認識從倫敦遠道而來在此渡假的 Patrick 一家人，幽默又健談，讓每天的課後時間都變得更好玩。
十二月底的塞維亞處處是聖誕節氛圍，街上掛滿燈飾，夜裡亮得像在慶典中散步。城市的建築帶著濃濃的安達露西亞特色，白牆、花磚、拱門與露台，融合了摩爾人留下的 Mudéjar 風格。夏天時這裡會熱到四十度以上，所以巷弄設計得狹窄，像天然的遮陽布；但我們到的這個季節卻濕濕冷冷，每天只想等太陽出來，偷曬一點暖意。
西班牙廣場
西班牙廣場真的太美了，我們一個月裡竟去到三次，每次都還是會被那片馬蹄形的大建築震住。這座廣場是 1920 年代為了伊比利亞美洲博覽會而建，當時西班牙希望向世界展示國力，所以用了大量人力與心血打造這個象徵性的城市舞台。
廣場中央的運河式水池更是有趣，沿著半圓形建築蜿蜒一圈，像是迷你版的威尼斯，還能划小船，水面倒映著拱橋，在陽光下閃著細緻的光澤。
建築結合了文藝復興式樣與安達露西亞特色，又加上 Moorish 的拱門與花磚點綴，是那種只有在南西班牙才看得到的混血美感。長長的迴廊像一條展開的扇子，陽光灑在磚紅色的外牆上，金色的光慢慢滑過柱列，帶著一種屬於那個年代的優雅。
最吸引我的則是廣場底部那一整排代表西班牙不同自治區與城市的彩繪磁磚座位。每一組都用鮮豔的藍、黃、綠色花磚拼貼出各地的歷史故事、地圖和象徵圖案，遊客可以坐在自己喜歡的城市前拍照，很容易會被那些細節吸住。
那天剛好遇到街頭佛朗明哥表演，吉他聲一響、腳步一踏，整個廣場都跟著熱起來。我順手買了一把扇子做紀念，小燕子一下子就愛不釋手，一路走一路揮，像是在自己的舞台上跳舞。
廣場旁邊就是一個超大的公園，裡面種滿了橘子樹。其實不只公園，西班牙南部的街道幾乎隨便走都能遇到這種橘子樹，枝頭結滿亮橘色的果實，看起來又圓又飽滿，像是隨手摘來就會很好吃的那種。然而事實完全不是這樣，這些橘子酸得要命、澀到不行，完全不是給人直接吃的。我們第一次忍不住偷摘一顆來試，立刻後悔到不行。
後來才知道，這些是 bitter oranges（苦橘），在安達盧西亞其實有幾百年的歷史。最早是摩爾人從北非和中東帶來，種在庭院和街道旁，既能遮陽又能增添香氣。冬天時果實掛滿樹，視覺上特別熱鬧，也慢慢變成了城市的象徵。雖然不能生吃，但果皮香味濃郁，用來做果醬最適合，尤其是英國人偏愛的那種苦橘橘子醬。Paddington 熊最愛抹果醬三明治的那一味，就是從這些橘子來的。
塞維亞過節
塞維亞的聖誕節氣氛濃厚，但我們家的聖誕裝飾其實非常樸素，公寓裡只有一顆瘦小的盆栽，被我們硬是當成聖誕樹。雖然不起眼，但大家輪流到隔壁中國人開的雜貨店買小禮物，再互相交換，拆禮物時還是滿屋子的笑聲。旅途中簡單的儀式感，反而特別珍貴。
城裡最讓我驚喜的是 Belem（聖誕馬槽場景）展示，幾乎每個城市在聖誕期間都會做，但塞維亞的特別精緻。戶外搭起的場景有燈光、有流水，連小村莊、沙漠、動物都做得維妙維肖。市集攤位還專門賣各種微型人物與佈景，很多家庭會把 Belem 佈置在家中客廳，組起屬於自己家的聖誕故事。
聖誕市集散落在城市各個廣場，賣各種手工藝品：陶器、手作飾品、木雕、橄欖木餐具、彩色布料小物，逛起來很舒服。
超市採買對我們來說簡直像是一種享受，塞維亞的超市蔬果都漂亮得像在拍廣告，什麼都想拿一點。最瘋狂的一次，是我們居然把整條火腿扛回家。在西班牙，聖誕節切火腿就像美國人感恩節切火雞一樣，是象徵性的主角菜。我們每天看著那條火腿安穩坐在廚房角落，慢慢一點一點削下來吃，覺得自己真幸福。
聖誕節的甜點也讓人完全把熱量拋在腦後，豬油制成的Polvorón和Mantecado、奶油量足的Panettone 水果麵包，全都香甜到不行。孩子們最期待的是三王節倒數巧克力月曆，每天一起打開一小格，就覺得離節日更近一步。
跨年是另一個文化體驗。西班牙人在倒數時要吞 12 顆葡萄，象徵新的一年每個月都好運。超市還很貼心地賣去籽葡萄和葡萄造型軟糖，專門給小孩或怕噎到的人用。我們就跟著大家一起看電視倒數，看到女主持人把自己打扮成一棵聖誕樹，倒數前突然把外衣脫掉，變身成一顆葡萄，整個家都笑到不行。只可惜那幾天太冷，大家輪流生病，只能在家裡吃跨年大餐。今年特別交給小朋友掌廚，做了一大鍋海鮮義大利麵，意外地很好吃。
跨年還有另一件事必做：買樂透。西班牙人對年末樂透的狂熱程度非常驚人，排隊買彩券的大隊伍像遊行一樣。我們也買了一張來湊熱鬧，雖然沒有中獎，但過程本身就很有節慶感。
語言學校則在聖誕前舉辦了小小聚會，還按照西班牙習俗 「唱出」 抽獎號碼，每個號碼都要用特別的旋律唱出來，全班笑成一團。這些看似小小的節日細節，反而最能感受到城市的溫度。
西班牙Tapas
在西班牙的日子裡，最容易令人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去吃 Tapas。它的起源其實很隨性：西班牙南部早年天氣炎熱，大家喜歡在戶外喝酒聊天。為了防止蒼蠅掉進酒杯，店家會用一小片麵包或火腿蓋在杯口，這片「杯蓋」（tapar）慢慢演變成附在飲料上的小點心，最後變成 Andalusia 特有的飲食文化。也因為它原本是 「邊喝邊吃」，所以份量小、味道濃，最適合一群人點一桌，大家一起分享。
吃法也非常多變。有些店是站在吧台吃，店裡熱鬧到要擠出位置才有辦法把杯子放上去；有些老闆一邊上菜還會順便變魔術，逗得全場大笑；也有那種傳統風格的酒館，所有小菜都整齊擺在玻璃櫥窗裡，你指哪一道，老闆就用最快的速度幫你送上。
但不同餐廳之間也有一些有趣的共通點，每間店的天花板幾乎都吊著一排火腿，牆面上則整齊排著一整面酒瓶，隨時準備好讓人開喝。當然，也不能忘記西班牙的晚餐十點才開始，九點餐廳還亮著半昏暗的燈，店員慢慢清理桌面，大家真正湧進來大概都是九點半之後。
我們在塞維亞的那一個月，幾乎吃遍了不同風格的 Tapas。每一間餐廳都有自己的拿手菜：薄得可以透光的火腿片、淋橄欖油的烤海鮮、外酥內綿的炸馬鈴薯球，還有滿街都吃得到的烤豬頰肉、牛尾燉菜、蒜香蝦。走進 Tapas 店永遠是驚喜，不管點到哪一道，幾乎都不會踩雷。
大蘑菇
塞維亞有個很難不注意的地標 - Metropol Parasol，大家都叫它 「大蘑菇」。這座城市地標是 2011 年完工的現代建築，由德國建築師 Jürgen Mayer 設計。當初塞維亞市政府整修老城區的 Encarnación 廣場時，原本只想蓋一個市場和停車場，沒料到在地下挖出羅馬時期與摩爾時期的遺跡。工程因此中斷多年，最後乾脆決定：既然腳下都是歷史，那上頭就蓋一個大膽的「未來」。
大蘑菇的造型靈感來自塞維亞街道常見的 榆樹與橄欖樹，另一說則是呼應古老的拱頂結構，像是把傳統木造格架放大成一整片漂浮的雕塑。整體看起來像一群巨大的菇傘撐在空中，白色的格狀結構在陽光下會透光，形成漂亮的陰影，也讓塞維亞的炎熱夏季有了一個巨型遮陽棚。
這座巨大的建築底下是一個熱鬧的市場，賣著滿滿的新鮮海鮮、肉類和蔬果。我們第一次走進去就被攤位的品質驚到：蝦殼透亮、魚眼晶亮、豬排切得厚實又粉嫩。我們買了一些海鮮和豬排回家簡單料理，結果好吃到停不下來，食材好到只要撒鹽就好吃，讓人忍不住隔天又想再去。
大蘑菇的結構本身很有趣，往上走是觀景台，可以俯瞰塞維亞的屋頂海，紅磚、教堂尖塔、柑橘色的光線交織成一幅很塞維亞的城市剪影。往下走則是另一個世界：羅馬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蹟區，亮著光，照著古老的石牆、柱基與遺跡。
城市導覽時聽到一個很有趣的故事：你在塞維亞老城散步時，偶爾會看到某些房子的牆面上嵌著一塊圓圓厚重的「石頭」。導覽說，那其實是羅馬時期壓榨橄欖油用的石磨，本來屬於幾千年前的工坊或莊園。後來因為城市擴建，這些散落的古代石磨被挖出來，居民們索性把它們搬回家 「再利用」，嵌進牆上當作一種獨特的身份象徵。據說在過去的年代，能在自家牆面嵌上一塊實打實的羅馬石磨，等於向鄰居炫耀：「我們家夠格收藏古物。」
塞維亞大教堂
我們去參觀塞維亞大教堂時，還沒走進去就先被它的巨大外觀震住。這座教堂號稱世界第三大，僅次於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和倫敦的聖保羅大教堂。更有趣的是，它原本不是教堂，而是一座 清真寺。後來基督徒重新奪回城市後，把清真寺改建成教堂，也把原本的宣禮塔（叫拜塔）改成今日的大鐘樓 - La Giralda。塔頂站著一座象徵信仰勝利的女神風向儀，是這座城市最具代表性的地標之一。
鐘塔裡面沒有階梯，而是沿著寬緩的坡道一路往上走。因為以前的宣禮師需要一天五次騎著驢子上塔叫拜，所以坡道做得很平緩。現在我們徒步走上去，沿途都是光影灑在石牆上的溫柔彎曲。頂端視野超好，可以把整個塞維亞舊城的屋頂、巷弄、廣場看得一覽無遺。
教堂內部同樣壯觀到不行。主祭壇完全是金色的海洋，一整面巨大的金箔雕刻，密密麻麻刻著聖母與耶穌的生平故事。對面是精緻的唱詩班席（choir），一排排雕工細膩的木椅。兩座巨大的管風琴立在兩側，加上文藝復興風格的天花板，令人目眩神迷。
其中最吸睛的大概是 哥倫布的墓。四位身穿象徵西班牙不同王國服飾的武士抬著棺木，姿態莊嚴又帶點戲劇效果。導覽說，棺中放的是從古巴帶回的 125 公克的哥倫布遺骸，1990 年代經 DNA 鑑定確認屬於哥倫布本人。至於剩下的遺骸仍在聖多明哥，因為從未被挖掘、也沒有做過檢驗。所以哥倫布的身體如今「一半在這、一半在那」，也算是一段奇特的歷史命運。
教堂裡的各個小祭壇也都金光閃閃，每個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之所以有這麼多黃金，是因為當年西班牙從新大陸回來的船隊，80 年間所有進塞維亞港的船隻都必須把貨物中 10% 的貴金屬貢奉給教會。於是祭壇、寶物、雕飾……全部都堆到大教堂裡。
在珍寶室裡，我們看到了更多驚人的收藏。最華麗的莫過於 國王之母聖母（Virgen de los Reyes）金冠，上面鑲著近 12,000 顆寶石：鑽石、紅寶石、祖母綠……其中有一顆巨大的珍珠被用來當天使的身體，是世界上已知最大顆的珍珠之一，近距離看真的很夢幻。
還有一座重量驚人的銀製寶座與祭壇，聽說整個教堂共收藏了 19,000 公斤的銀器。走在裡面時，你會覺得 「富麗堂皇」 這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完全是把大航海時代的財富集中到一個空間裡，讓人親眼見證什麼叫帝國的財力。
聖救世主教堂
我們住的地方離 聖救世主教堂（Iglesia Colegial del Divino Salvador） 很近，幾乎每天散步都會經過。這座教堂外觀看起來不特別顯眼，甚至有點被周圍的街道淹沒，但只要一走進去，立刻會被那股華麗的巴洛克氣場震住。它的門票和塞維亞大教堂是一起賣的，所以也非常推薦安排進行程。
教堂的歷史其實比它外表更精彩。這裡最早是一座清真寺（Ibn Adabbas 清真寺），是塞維亞在穆斯林時期建造的第一座大型清真寺。之後基督徒重新奪回城市後，把它改建成教堂，現代看到的版本則是在 17～18 世紀時重建，完全換上濃烈的 西班牙巴洛克風格：金箔堆疊、雕刻滿滿、天使飛來飛去，走進去真的會讓人瞬間停下腳步。
正中央的圓頂高高挑起，光線從上灑下來，照在正前方那座 金到發光的主祭壇，層層的雕飾像一幅立體畫。兩旁的小祭壇也都有不同的主題，許多是小天使、聖徒和華麗的木雕裝飾，細節多到看不完。很可愛的是，入口處還能看到 兩位女性守護神，象徵著對 Giralda 鐘塔的守護與祝福 ， 有點像塞維亞城市精神的小縮影。
如果是聖誕節前後來，教堂裡還會擺上一個非常精緻的大型 Belén（聖誕馬槽場景）。整個佈景細節滿滿，接近真人尺寸大小，全都做得超級逼真，連我們家的小燕子都看了好久。
印度檔案館
「印度檔案館（Archivo de Indias）」 就在大教堂和王宮旁邊，三個地標剛好構成一個三角形。外觀看起來像一座安靜端莊的圖書館，走近了才會發現它其實是整個大航海時代最重要的文件保管庫。
這棟建築原本是 16 世紀的商人交易所（Casa Lonja），當時塞維亞因為地理位置受惠於瓜達基維河，是西班牙王室指定的 唯一合法的「通往新大陸的貿易港」。所有從美洲載回的金銀、香料、糖、染料、動物、植物、地圖、航海報告 -全部集中到塞維亞，再由這棟建築旁的行政機構進行稅務、審核與記錄。
後來查爾斯三世國王在 1785 年下令，將散落在各地、與新大陸相關的檔案全部集中到這裡，才有了今天的 印度檔案館。現在裡頭保存了 超過 4,300 萬頁文件，包括航海日誌、皇室命令、殖民行政文件、港口往來記錄、城市繪圖、探險報告……幾乎等於把大航海時代整個行政中樞放進同一棟建築裡。
裡面最知名的文件之一，就是 《托德西里亞斯條約》（Treaty of Tordesillas）。1494 年，西班牙國王與葡萄牙國王在教宗的調停下畫下一條想像中的界線： 從極地到極地畫一條線，位於 維德角群島（Cape Verde）以西：東邊的世界給葡萄牙；西邊的世界給卡斯提亞（西班牙）。這條線決定了後來葡萄牙掌控非洲與巴西，西班牙掌控美洲大陸大部分領地，也等於劃定了當時歐洲兩大航海強權的勢力範圍。
想到這些文件曾經決定船隻從哪個港口出發、誰能殖民哪片土地、哪些稅金要上繳王室、哪些貨物能從新世界進入舊世界，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塞維亞會在 16 世紀變成整個歐洲最富有的城市之一。而這棟印度檔案館，就是那段黃金時代最安靜、最重要的見證者。
佛朗明哥
佛朗明哥（Flamenco）是安達魯西亞最迷人的藝術結晶。我原本只知道它是一種舞蹈，來了南部才發現，它其實是由 歌唱（cante）、吉他（toque）、舞蹈（baile）和 節奏拍擊（palmas）交織而成的複合藝術。它的形成深受摩爾人、猶太人和羅姆人（吉普賽人）的影響，是這片土地幾百年被征服、融合、排斥、再融合的歷史縮影。
因為最早源自社會底層，加上基督教統治者長期迫害摩爾人、猶太人和羅姆人，許多發展細節已不可考，但情緒卻留在音樂裡：悲憤、抗爭、祈望、自豪 - 全部化成歌者沙啞嘶啞的嗓音，那種濃烈的情緒，有時聽起來甚至會讓人想到穆斯林的叫拜吟唱。
佛朗明哥的音樂分類有超過 50 種，每種都有自己的節奏模式與情感色彩。舞者的動作多半是即興的，沒有固定舞碼，全靠舞者、歌者、吉他手和觀眾的能量互相推動，有時一個腳步或一聲喝采就能讓整個表演突然爆發。後來才知道，佛朗明哥雖然是安達魯西亞的象徵，但各地的風格其實差很多。例如格拉納達的 Sacromonte 洞穴，就有非常原始、貼地氣的吉普賽式佛朗明哥，燭光照著石壁，節奏像從岩縫裡冒出來。
我們是在一個小劇場裡看到表演的，買到最後幾張票，整個場面偏觀光，但燈光、舞台設計都做得漂亮。最有趣的是每位舞者的風格都不一樣：有人強烈剛烈，有人細膩優雅；裙擺、披肩、響板、扇子，再加上鞋跟敲地板的打擊節奏，整個舞台像被火點著一樣熱。
回家後還意猶未盡，我找到介紹佛朗明哥舞者Sara Baras 的紀錄片 - 《Todas las Voces》，她是當代最重要的舞者之一 ，舞風俐落又大氣，看完之後更能理解那種從腳底往上升的力量。佛朗明哥它真正打動人的地方，是它把這片土地的歷史傷痕與生命力全部攤在台上，讓你在歌聲與腳步裡聽見安達魯西亞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