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裡有一本動物圖鑑,書名是「快樂天堂」,裡面有各類的奇珍異獸,每一頁都是說不出名字的動物,更沒想過有天可以親眼見到這些動物。書裡有一幅橫開兩頁大的軍艦鳥圖片,鮮紅色鼓脹的胸脯,鎖在記憶櫃子裡的某個抽屜深處裡,直到我計劃加拉帕戈斯群島的行程時才又想起來。
加拉帕戈斯群島,位於厄瓜多爾外海的太平洋,以多樣的物種出名。180 年前,達爾文搭著小獵犬號環遊世界一周,在加拉帕戈斯群島停留了五個星期,這段時間他在各島觀察小雀鳥不同形狀的鳥喙,催生了改寫世界的「進化論」。 島上有許許多多的獨特物種,最具代表性的,莫非為加拉巴哥象龜、企鵝、海鬣蜥和藍腳鰹鳥,島上的紀念品店把這四種動物畫成披頭四《艾比路》專輯封面模樣,印在T恤衫上販賣,可見它們在動物界的巨星地位。
我們輪流在San Cristobal、Santa Cruz和Isabella三座島上各住四天,每天都有近距離和這些動物接觸的機會。San Cristobal上的海獅像是城市裡的野狗野貓般,斜躺在路旁,睡得香甜,不時會聽到它們成群的嚎叫聲。達爾文「進化論」推手的小雀鳥,在島上隨處可見,它們嘰嘰喳喳的站在仙人掌樹上,或繞著在你腳邊跳,很難想像它們對人類科學有如此巨大的貢獻。加拉帕戈斯群島的物種有多富饒又多親人?站在Santa Cruz島上的碼頭,我就能看到唯一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加拉帕戈斯企鵝快速穿梭在水底下,黃金魟魚和小鯊魚優雅的游過,顏色鮮豔的紅石蟹在石頭上爬來爬去,而趴攤在路上的海鬣蜥則時不時從鼻孔射出海水。
貌似迷你酷斯拉的海鬣蜥,在海邊岩石上密密麻麻的躺滿曬太陽,身為唯一會潛水的鬣蜥,它們需要長時間曝曬在太陽下吸取熱能,好應付海底裡冰冷的海水。達爾文在遊記裡寫道,他想知道這些海鬣蜥能潛在海底多長時間,就把大石頭綁在捉來的海鬣蜥身上,計算時間。他還不停的把同一隻海鬣蜥丟進海裡,再驚訝的發現它會再爬回岸上,達爾文再丟,海鬣蜥再爬回岸,就這樣一直重複到達爾文累了!真是欺負長相兇暴但性格溫和,只吃海藻的海鬣蜥。
去的時候剛好是海鳥的求偶季節,安排從Santa Cruz島搭船到北邊的Seymourn島去看海鳥,島上有許多的藍腳鰹鳥,雄鳥求偶的方式是不停地踩踏鮮豔的藍腳丫,再穿插伸展翅膀的雄姿,嘴裡也發出宏亮的叫聲,都是為了吸引雌鳥注意。據說雙方確認關係後,雄鳥還會帶些小石頭、小樹枝的來送雌鳥,它們再一起築巢孵蛋,島上看到許多正在輪流孵蛋的藍腳鰹鳥父母。它們需要小心保護這些蛋,因為有其他動物虎視眈眈的等著偷蛋。最討厭的就是「快樂天堂」裡看過的軍艦鳥,因為它們不自己捕魚,專門偷藍腳鰹鳥辛勤捕回來餵養幼鳥的魚,分岔的尾巴就像把黑色剪刀一樣,在空中盤旋,等待偷襲的最佳時機。不過雄軍艦鳥在繁殖季節,把猩紅色的胸部皮囊吹氣球似的漲起,對比全身的黑色羽毛更明顯,站在樹枝上拍打翅膀吸引異性注意,一旁的幼鳥守在巢裡等待父母餵食,全身毛茸茸的雪白羽毛可愛極了。
另一位動物巨星就是加拉巴哥象龜,而其中最出名的則是「孤獨喬治」,它是最後一隻平塔島象龜(加拉巴哥象龜亞種),雖然當地的達爾文研究站不斷地幫牠物色適合的雌龜,希望留下他的基因,然而雌龜雖產下卵,卻沒有孵化,2012 年,孤獨喬治死亡,平塔島象龜就此滅絕,我們在達爾文研究中心還去看它在玻璃櫃裡的標本。其實群島上有好幾個保育中心,主要是復育幼龜和保育成年的陸龜,會滅絕的原因除了人為的破壞以外,主要是外來物種的入侵,包括山羊、老鼠、豬隻等。這些象龜也出現在達爾文的遊記裡,當時來往太平洋的船隻在加拉帕戈斯群島停留,會捉上百隻的巨大象龜當作食物和油料的來源,據說象龜湯很美味,而且它們可以不吃不喝的在船上活上個把月,也難怪成為19世紀水手們的捕捉對象。
加拉帕戈斯群島是我們為期兩年世界學校的最後一站, 這一站,很天然,很辛苦,也很精彩,我認為是個完美的句點。 在群島上的兩週時間,也像是過去兩年的濃縮,一半的時間在找路、買食物、預定交通和行程,甚至還在島上理了髮,也搞清楚哪裡有便宜實惠的特價午餐和乾淨的飲水;另一半的時間,我們享受當地的美食和風景,跟著一日遊到各大景點,上山下海,也或者隨意在碼頭邊看海獅、在海灘散步、在民宿裡躺吊床。 還是觀光客,但以自己喜歡的步調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