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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

在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我所居住的 Berkeley 頒布了居家隔離的規定,非必要不得出門,關了大半年。

我在居家隔離時讀了卡繆的「鼠疫」。1947年,卡穆寫下這樣的一本書,他用文學的力量,把瘟疫裡的過程、現象、問題、甚至解答濃縮於文字,沒有遮掩的,把一切可預期及不可預期的悲慘攤露在眼前,讓我在隔離時讀起來不寒而慄。

他給了批評: 「世上的惡幾乎都來自於無知,而善意假如未加以闡明,也可能和惡行一樣造成重大傷害。最無可救藥的惡則是無知到自以爲無所不知,並自認爲有權力殺人。殺人者的靈魂是盲目的,假如未能盡可能地洞澈,就沒有真正的善,也沒有美好的愛。」 雖然可能是在隱喻二戰時的納粹,但放在現今的的美國社會也充滿警寓。

他給了你希望與救贖: 「經過一陣沈默之後,里厄挺了挺身子,問塔魯是否知道有一條通往安寧的道路。」「有的,那就是同情心」 「我們從疫情中學到的教訓,那就是人類值得讚美的地方比應收鄙夷的地方更多。」 我們在隔離時,能看到許多人心美好、柔軟的部份。

他也給了你疫情的結束: 「再沒有什麼比瘟疫更平凡無奇,正因為它的曠日持久,天大的苦難也變單調了。」 在2022年的夏天,我認為這句話反應了新冠疫情在經過了兩年的時間後,我的心境。 因為那一次的居家隔離,我有時間閱讀、思考和記錄。回到台灣後,我又必須經歷一次隔離,整整一週足不出戶。在這段時間裡,我開始思考有關旅行中與自己的靈魂對話的事,人們總覺得需要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才會更好,脫離所謂的「舒適圈」後,才能成為更宏觀的自己。但是,我們能在內心裡進行這樣的蛻變嗎? 過去,我們或許能因為距離,而擁有一個完整的旅程經驗。但在睡一覺、看幾部電影後的時間就能飛抵世界各個角落的今天,人對距離的敬畏消失了!太容易抵達目的地,消減了我們在漫長旅程中與自己對話和思考的可能。

美國脫口秀演員 Louis C.K. 對此有精闢的描述:

「You need to build an ability to just be yourself and not be doing something. That’s what the phones are taking away, the ability to just sit there. That’s being a person. 你需要擁有一種能力,什麼都不做只是做自己的能力。那是手機從我們身上所奪走的,一種只是坐在那裡的能力。那是作為一個人」

是身體的移動形成一個人心靈的成長,還是於自身的思考造就如此的轉變?

有沒有可能像十八世紀法國作家 Xavier De Maistre 一般,一個人在房間內「旅遊」四十多天,將自己過去的人生投影在房間內的每一步,而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旅行?我們在隔離時的經歷,是否也與在異地生活同樣重要,同樣能成就心靈的養分?

我以為,現代生活裡的大多時間都是和他人有所往來多,彼此有輸出也有注入。而現代人所需要體會的,不是如何填滿,而是如何留白。我要提醒自己,在旅行中不忘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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